巴曙松、李成林：新形势下坚持改革开放战略定力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共九章，聚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中的国企改革、公平竞争、要素市场化配置、宏观经济治理、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制度、制度型开放、法治体系建设等七个关键领域。由于改革的表述多是提纲挈领性的，预计后续会出台配套的实施细则。站在金融市场的角度来解读这份文件，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值得关注。
第一，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和垄断行业改革，是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根本要求。在七大具体举措中，国有经济改革放在了最前面，这既体现了国企改革的紧迫性，更体现了国企改革对本次改革的战略性。竞争中性原则作为当前深化国企改革的突破口之一，在本次《意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例如，《意见》指出，处于充分竞争领域的国有经济，通过资本化、证券化等方式优化国有资本配置，探索将部分国有股权转化为优先股试点，这既有利于增强国有资本的受益功能，同时也将加速国企改革从管资产向管资本转变；电力、油气、铁路等领域的改革，一直是广受关注的课题，《意见》明确了改革思路，以提高自然垄断行业基础设施供给质量为出发点，细分自然垄断行业涉及的相关环节，明确要求严格监管自然垄断环节，加快实现竞争性环节市场化，切实打破行政性垄断，防止市场垄断。因此，随着政府主导产业政策向政府中性竞争政策转型，能有效增强我国对外开放能力，提升中国参与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能力，进一步以制度创新推动产业转型升级。
第二，保障市场公平竞争，是夯实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的首要前提。《意见》从全面完善产权、市场准入和公平竞争三个方面提出了具体的改革举措。全面完善产权制度是基础，《意见》着重强调民营企业经济产权保护，提出要依法严肃查处各类侵害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的行为，这一改革举措对当前国内经济稳增长、激发民营经济活力具有积极作用。全面实施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则是夯实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的重要路径。《意见》指出，推行“全国一张清单管理”模式、建立统一的清单代码体系、建立市场准入负面清单信息公开机制，推动“非禁即入”全面落实，有利于让更多的市场资本进入投资领域和特定行业，激发社会资本的市场活力和积极性。全面落实公平竞争审查制度是夯实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的重要保障，营造公平竞争的环境是强化竞争政策基础地位的内在要求。针对如何保证市场准入的公平性，《意见》指出，要强化公平竞争审查的刚性约束，建立健全第三方审查和评估机制，同时统筹做好增量审查和存量清理，逐步清理废除妨碍全国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存量政策。
第三，要素市场化配置的重要性更加凸显，土地和劳动力要素是关键环节，数据要素是重要补充。从供需两端来看，中国正在步入后工业化社会，服务业已成为主导产业，这表明当前中国经济社会已经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同时对要素市场化所面临的改革任务和改革方式都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意见》强调，要以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为重点，加快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在此改革进程中，土地和劳动力两方面改革是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在土地方面，《意见》提到除集体建设用地可以入市以外，特别提到宅基地改革，指出探索农村宅基地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三权分置”，深化农村宅基地改革试点，可见市场化依然是土地改革的主要线索；在劳动力方面，《意见》新增了探索实行城市群内户口通迁、居住证互认制度的提法，这将强化劳动力的合理流动，积极引导人口向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长三角和成渝双城经济圈聚集，在推动城市群都市圈建设的同时，也将为打造战略新兴产业链集群创造条件。
根据中国信通院预计，2025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可达60万亿元，数字经济已成为带动我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关键力量。因此，《意见》对数据要素的重视程度空前，首次强调数据作为流动要素，明确要求建立数据资源清单管理机制，完善数据权属界定、开放共享、交易流通等标准和措施，发挥社会数据资源价值。后工业化社会，价值增值的基础不仅取决于土地、劳动力和资本，技术进步带来的数字化知识和信息同时是重要生产力。从这个角度看，以知识价值为导向的收入分配政策是非常关键的，起着边际引领的作用，由此《意见》明确提出，要健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机制。
第四，财税改革整体思路保持稳定，但在涉及房产税及住房公积金改革领域，仍然释放出重要的创新信号。最近几年的重要会议中，房地产税立法的问题均被提及，且重视程度不断提高。2018-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分别提出“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稳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稳妥”递进为“稳步”，意味着房地产税立法的问题推进程度有所增强，但本次发布的《意见》再次重申“稳妥推进”，笔者认为房地产税依然是需要破题的重要政策方向。《意见》再度强调改革公积金制度的必要性，明确提出要“改革住房公积金制度”，但如何改革仍需进一步明确。近年来，公积金使用范围也从传统的购房领域逐步扩展到租房、旧改等领域，对缓解当前职工住房难问题发挥着巨大作用，其时代特征愈发明显。2018年末，全国住房公积金缴存余额5.79万亿元，发放个人住房贷款4.98万亿元，个人住房贷款率（公积金住房贷款余额占缴存余额比例）达到86.04%。同时，《意见》提出，要“完善覆盖全民的社会保障体系”，笔者认为可以改革现行公积金制度为突破口，带动年金制度体系的发展和完善，将中国特色的“公积金”转化为养老预筹资金的组成部分，进而“促进基本养老保险基金长期平衡”。
第五，继续加快改革开放步伐，积极推动全球化进程。全球的逆全球化思潮在部分发达国家蔓延，叠加疫情防控的影响，过去30年建立在全球化大生产基础上的世界经济发展面临严重冲击。疫情后期，出现局部的逆全球化和全球供应链的重新布局应当是大概率事件，但由于当前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的复杂程度显著提高，几乎没有单一国家可以脱离全球市场独立存在，更可能的是全球化进程的调整与分化。面对当前的历史性机遇，《意见》将继续积极推动全球化进程作为重要出发点，将坚持扩大高水平开放和深化市场化改革互促共进作为基本原则之一，明确指出要“降低关税总水平，努力消除非关税贸易壁垒，大幅削减进出口环节制度性成本”，这与个别国家的贸易保护举措形成鲜明对比。随着我国从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将进一步发挥自身内需市场巨大、产业链完整等优势，从而反哺国内市场化改革和产业转型升级。
延伸阅读
央视财经丨海闻：粤港澳大湾区规划是改革开放再出发的新措施（含精彩视频）
文章来源：中国银行保险报官网，2020年5月21日（文中观点仅代表作者作为一位研究人员个人的看法，不代表任何机构的意见和看法）